标题:
菖蒲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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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情话绕口
时间:
2017-9-30 00:16
标题:
菖蒲恋
初遇 遇到她时,淡蓝色长裙袭地。落花旁,对花细语。
唇轻碰花瓣,上面的露珠滚了又滚,啪地一声,碎了一地!再看,渗入土里,和周围的一切圆融无碍了。一切好像没发生一样。他看到她的长睫毛抖动一下,一滴泪,滚落。
他看得呆了,这么近的距离。她仿佛没看见他一样,久久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想为她拭泪,但又怕惊扰了什么。抬起手,周围的空气都紧张起来,他呼吸有点儿急促,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她飘走了,留下一阵香风。
她曾在的地方,用树枝划着: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小树枝横躺在地上,他捡起,感受那上面的温度。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他知道那是《胭脂扣》里十二少写给如花的。一段以死相守的爱情,一场阴阳相隔的爱恋。
你不会懂的,就像盛夏不懂早春。
第二次见她,是在一个演讲晚会上。灯光闪耀,底下人头攒动。音响中传来同学们慷慨激昂的朗诵声。台上的演讲者,吐沫横飞,歌唱祖国山河壮美。听得他昏昏欲睡。正想睡去,灯光打在演讲席上,只一瞬,角落里那个洁白的身影儿让他的身子不禁一震:是她,那个女孩儿!
虽看不清楚,但本能的直觉深深地攫住了他。她也来参加演讲了吗?她会演讲什么呢?太好了,这下终于可以知道她的名字了。
自从上次见面,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就像有人用刀把它们刻在他的脑子里。他回去后,又把《胭脂扣》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看了十几遍,差不多都快把每句台词都背下来了。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从不注意旁人的他,每次都把目光定格在来来往往的女孩子身上。他想再见到她,那眉眼,那忧伤,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直觉告诉他,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他,对有故事的人有着天然的兴趣。
他想起舍友彭军,开学时,他就觉得他怪怪的。有事没事总往校外跑,每次回来都眉头紧锁。一次他偷偷跟着他,看他去了市中心医院。他的心一沉,看彭军平时有说有笑的,竟没想到他尾随他进了病房,才知道住院的是彭军的爸爸。
从他们的对话中,他得知他爸爸急需两万块钱的医药费。而彭军,天啊,他竟听到彭军亲口对他爸爸说他得了学校举行的建筑模型设计比赛一等奖,奖金两万。这事儿,他当然知道。因为当时学校正在对两个极有希望得一等奖的作品进行公开投票。而一等奖的候选作品,正是彭军的欧式家园和自己的竹林港湾。两个作品,一西一中,一个大气磅礴,一个小巧精致,一个古雅典美,一个清幽静秀。明明各有千秋,却定要一分高下。
那些日子,彭军和唐峰两个名字长期在宣传栏上挂着,下面是用五角星粘贴的无记名投票。唐峰下的五角星遥遥领先。他不明白彭军何以这样对他爸爸说。但他却看到彭军爸爸脸上自豪又欣慰的笑和那两双紧紧叠在一起的手。
回来的路上,唐峰的脚步很沉重。宣传栏下,唐峰,彭军的名字在风中飘舞。迄今为止,唐峰下面的总计票数2189票,而彭军,只有1768票。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那些票是从哪来的。他的好哥们儿曾拍着胸脯说一定帮他拉票。他还知道,爸爸唐建民,这个学校的校长,也是他票数遥遥领先的原因。
唐峰静静地站在那,风过,吹起他额前的几绺卷发。他伸出手,揭下正随风飞舞的纸片,上面写着唐峰。他感到一阵刺痛,毕竟,他爱建筑。那作品是他不眠不休几个晚上才设计出来的。但他知道,彭军,那个和自己打篮球,一直力挺自己的男孩子,更需要这个第一!
唐峰退赛了,这消息像风一样,吹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所有人都像得了瘟疫,他走到哪,议论就跟到哪。
但很快风波就平息了,因为第二天,学校就宣布这次建筑模型设计比赛一等奖的获得者是,彭军。
颁奖典礼上,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校长唐建民不仅亲自颁奖,还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讲话。
关于唐峰退赛的原因,也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心照不宣,暗暗在心里向唐峰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唐峰和彭军也成了要好的哥们儿。现在,彭军就坐在唐峰旁边,显然,他被乏味的演讲内容打败了。脑袋歪在椅子上,口水直顺着嘴角往下流,还不时地吧嗒吧嗒嘴。这副睡相,着实令人不敢恭维。
但唐峰不敢睡,也睡不着。眼睛一直盯着演讲席上那个白点儿,那个像梦一样的女孩儿。
演讲快接近尾声了。唐峰有点儿坐不住了,心里直打鼓。下一个,下一个总该轮到她了吧?
终于,他看到她的身影动了一下。主持人在台上,手握话筒,看看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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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拿起手中的小卡片,直视观众台。他觉得主持人的话是对他自己说的。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终于,主持人的嘴动了动,声音像一个个鼓点,在他耳畔炸开:下面,让我们有请文学院三班的林鹤影同学,为我们带来她的作品,席慕容的《菖蒲花》。
林鹤影,唐峰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她好像飘到了舞台中央,和那天一样,步履轻盈。
灯光照耀下,洁白长裙。他似乎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一下一下地打到他的心里。
台上的她,像一朵花。孤傲清冷,不可靠近,不敢逼视。但她浑身散发的芳香,充满勾引,他就像那天在花园中初次见她一样,痴了。
宁静中,她的声音仿若天籁:
菖蒲花
席慕容
我曾经多么希望能够遇见你
但是,不可以
在那样荒凉寂静的沙洲上
当天色转暗风转冷当我们
所有的思维与动作都逐渐迟钝
那将是怎样的一种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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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菖蒲花还正随意绽放
这里那里到处丛生不已
悍然向周遭的世界
展示她的激情
她那小小的心
从纯白到蓝紫
仿佛在说着我一心向往的故事
音乐停,她深深地鞠躬。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她抬起头,掌声响起。
身旁的彭军不知何时,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狂厉地鼓着掌。他说,他是被她的美唤醒的,她演讲的内容,他没听清。
唐峰看着舞台上的她,那长长的睫毛下面,似乎有晶莹的泪珠在闪动。
她哭了,为什么她的脸上总有泪痕?
晚会结束。唐峰挤过层层人群,追寻着那个白影儿。在他的眼里,她那么纤弱。
嗨唐峰追上去,气喘吁吁。这是他曾经以为最蹩脚的打招呼方式,但现在,紧张的他,大脑里只蹦出这么一个词儿。
她回头,一脸茫然。 叫我么?
啊?嗯,那个我叫唐峰,建工院的你那个演讲稿唐峰双手绞在一起。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心都快掉出来了,舌头打结。
出乎意料的,她把稿子递到他手里。什么也没说,转身,又飘出了他的视野。
哎,我怎么还你啊?唐峰冲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喊到。 不必了。那声音,轻飘飘的,唐峰有点儿醉了。
只是现在,他不仅觉得她有故事还觉得她很奇怪。
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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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白的纸上,娟秀的字。
只是,在诗的末尾,几行字,用红笔描摹,触目惊心。
这是定数。 遇见或者离散,都是定数。
你不会懂的。 就像,盛夏不懂早春!
擦不干的眼泪 林鹤影,有人找。课间休息,清脆的一声喊,把正望着窗外沉思的林鹤影拉回了现实。 声音很快被班里的吵闹声湮没了。她没再找声音的来源,而是怔怔地望着门外出神。不会又是她吧?那个一见她便泪水涟涟的女子。 她叫林岚,三十出头,干净利索的短发,简洁的装束。岁月似有意垂青于她,时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难看的印痕。初见,她冷冷地向她招手,似是对自己要做的事有十成的把握。开门见山,她说:你就是林鹤影。眼光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我来,只一个目的,你必须和唐峰分手。 她的眼神,犀利的像把刀子。林鹤影不敢看她,低头儿,使劲儿地咬着嘴唇。 她似乎习惯了这个动作。害怕的时候,手足无措的时候。小时候,当她怯生生地问奶奶要妈妈的时候。得到的只是奶奶恶狠狠地回答:你没有妈,她早死了。她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咬嘴唇。不争解也不哭泣。但从那以后,她再没提过妈妈,在奶奶面前。 有意无意地,渐渐地当周边的人打量她时,总能听到:这丫头儿,越长越像她妈了,白净。在镜子里,她扑闪着大眼睛,看自己白的几近透明的脸。许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有意躲避毒辣的阳光,临出门,总在脸上,胳膊上,抹一层又一层的防晒霜。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总觉得这是一个标志,一个像妈妈的标志。哪怕,她真像奶奶说的那样,最起码,她还有和她相像的白净的皮肤,这是她给她的礼物,她想保护好它。 可现在,此时此刻,站在毒热的太阳下,她紧咬着嘴唇。辣辣的阳光,灼得人生疼。汗,顺着她的脸,她的头发,往下淌。 和唐峰分手,和唐峰分手,和唐峰分手一遍又一遍,像孙猴子的紧箍咒,疼,越来越疼。 她想说不。但天然地,从小就学会了服从的她,面对眼前这个凌厉的女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小时候,获得奶奶认可的唯一方法,不是学习成绩,不是讨巧卖乖,不是满地打滚用泪水去打动奶奶,是服从,绝对的服从。奶奶说什么,照做就是了。 就那么站着,僵持着。
她忽然觉得一个黑影向她压了过来,盯着她的脖子。她抬头,遇上她探寻的目光。 第一次,她有一种冲动,把这个一直一直紧贴胸口不曾给任何人看过的琉璃扣给她看。这是她记事起就挂在身上的东西,就像宝玉口里含的玉一样,片刻不离身。只是,没那么金贵。这个东西,只有她一个人宝贝着,像是一种信仰,习惯了。 那是一个心形的挂件,小巧但算不上精致。纯白到蓝紫的花瓣,依次地在阳光下变幻着颜色。她也是后来才注意到,这是菖蒲花,设计的人很有心,将它变幻的颜色小心地镶嵌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物件里。 阳光下,一副冷冷的样子,不过是一种植物,清凉却有毒。但她却是爱极了它冷艳的样子,仿若能闻到它的芳香。每年的五月初五,都会在清晨踩着露珠摘一些菖蒲回来,但不是为了驱邪避凶,而是纪念。至于纪念什么,她不知道,也没去想过。很多事,就是想做了,没理由也无需答案。 只是那个链子,许是年代久远,即使她平时已是小心的保管,却还是锈迹斑斑,像在诉说,又像在哭泣。 鹤影轻轻地将它摘下,托在手里。抬眼,她正不可置信地望着鹤影。刚刚还神气满满的她,此刻就像一个战败的鸡。眼神迟滞,口内喃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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