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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那年的雨季可与爱情有关mkl0amd0 [打印本页]

作者: 凉北离歌    时间: 2017-9-3 03:53     标题: 那年的雨季可与爱情有关mkl0amd0

当北方的天气也连续出现阴雨,你的心开始不安。你说,并不是因为他。  他不是你的什么人。也许,只是想到春天的那次见面,他离开时说过的话:这次见面树叶刚刚发芽,等到下次再见恐怕会是寒冬腊月,那时候是否应该考虑婚姻?这样的境况令你感到压迫而无助。  每天对着电视关注他所在的地区的天气变化,一次次预报洪灾险情都加剧你的担忧和牵挂。那时,你们只有一面之缘,并不存在任何形式的约定。你也不必对他这样寄予过多的思虑,所以,你说,并不是因为他在那里。街上有人组织向灾区捐助物资,你急急火火地收拾好一包又一包送出去,仿佛比以往要热心很多。你对自己说,不是因他的缘故。决定利用暑期去看他,心底里也是打算对你们的相识做个结交代。就这么简单。接到他的电话不久,一个人登上南下的列车。题记。
一  到达他的驻地那天晚上,他安排好你的住处,外边有人喊,便匆匆跑了出去。  你一个人打开电视,看当地电视台新闻。感觉异样。心里说不出的疑惑:怎么在家对着电视看新闻,到了他这里,情况并没能因为长途跋涉得到改善?唯一不同,身边缺少了父母的陪伴,家换做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新闻广播说,今晚八点三十分左右第五次洪峰到达,水位超过警戒线两米,江面于今晚禁止通航。  你对着电视出现片刻恍惚,闭上眼睛,仿佛依然置身火车和轮船的颠簸途中,这种恍若隔世的疏离感使你非常难受。关了电视,给自己冲了两包感冒冲剂,这样的经验不曾疏忽,担心自己出门在外睡不好,提前预备了感冒冲剂,喝上两袋用来安抚失眠。  听老人们说起过重庆的天气。说有只小狗从出生没见过太阳,长大了跑到街上玩耍,突然看到天空上挂着亮东西,感到惊恐,狂叫不止。由此可见,重庆被称为雾都名不虚传。  今年偏又百年不遇,雨水一场接着一场,洪灾无情,造成的损失并不亚于战争。而他在这里工作。本来计划,暑期一到,他便请假回家和你相见,此时,却无法分身。在电话里,他说,你过来这边吧,反正也是暑假。那时,洪水还未具备危险。听了他的打算,你的心开始活泛,得到父母的大力支持,连一张卧铺的车票也没等,挤了硬皮车厢的硬板凳马不停蹄就过来了。一向认为自己身体吃苦耐劳,不想两天两夜的火车坐下来,累的四脚无着。他走,你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听他甲氧沙林打开屋门的那一刻,天幕如同被撕破一道口子,倾盆大雨瓢泼一样从天而降。新闻里说,江面水位再次超过警戒线。你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置身孤岛一般与世隔绝,陷入孤立无援天地,心里委屈的只想哭泣。  二  昨天他去接你。远远见到也不说话。一句也没说。你们依然陌生。陌生使你们无法选择语言。他对着你微微动了一下嘴角,清了清喉咙,算作打了招呼。弯腰拎起你脚边最大的包转身往外走。站台上,人群潮水般涌向出站口,他急迫行走的样子令你感到失落,脸上表情却依然素淡平和。他这样急于奔走想必是要赶最后的一班轮渡回去,这里离他的驻地还有几十公里。  两天两夜的长途跋涉,你的体力早已透支尽。此时被夹裹着雨水的冷风一吹,眩晕一阵接着一阵袭来,胃里恶心,呕吐感翻涌而至。你慢慢蹲下身子稍作调整,目光却不敢离开他的身影,只是一个恍惚,再站起来时,却再也望不到他。  冷风似箭具备穿透肌肤的能力,你一连打了几个冷战,对着手心里的卫生纸吐又苦又涩的胃液,你支撑自己,拖动脚步靠近一颗圆柱,想哭的冲动把眼眶打得潮湿起来。  你感到从未有过的茫然和孤单。尽管已经见到这个人。他却匆匆行走,把你丢了。你神情木然,一丝苦涩从心底上升,堵在喉头,哽住不动。你用长呼吸押回那些难受,对着他去的方向长时间注视,安心等他回来。  他神色紧张走回来时,很容易就看到了你。空旷的站台上已经少有人影。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终于找到话说:以为你一直跟在身后,出站口时发现把你丢了。你没说话,跟上他,慢慢挪动脚步。  坐在出租车上,他向司机交代路线:去朝天门码头。这时候转过脸来解释说,得赶时间坐最后一班轮船回去。如果,今天不赶回去,晚上预报还有暴雨,万一遇上洪峰就回不去了。  你把车窗摇下一条缝隙,让丝丝清凉的吹进来,缓解胃里泛起的呕吐感。街上已经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车子很快汇入银河星海之中。不是夜幕降临的时刻,天上的雨水越来越密集,雨刷器勤快摆动并不能使前路变得清晰。车辆缓慢如同行走一般。  他说,重庆的雨很有意思。你没觉得有什么意思,没做反响,听他自顾说下去。他接着说,说下就下,有时候太阳好好地就下起来了,丝毫不受影响,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朝天门码头等船的时候,雨竟然真的停了下来。他抓紧时间给你介绍,指向不远处横空高架的一座水泥建筑说,当年江姐爱人的头颅挂在那里。你的内心突然感受痛苦郁闷,思绪纷杂纠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会讲话,丝毫看不出情景状况,他的话使你倍感暗淡凄凉,你开始隐隐后悔这次贸然行动了。  江面上有巨大的轮船驶进码头,发出悠远的笛鸣,水天相连浑然一片,陌生新奇的环境丝毫不能引起你的兴致,你只有难以把持的难受。  高大的桥身凌驾半空(你当它是一座桥,正在被建设中的高架桥所替代的过程之中),在灰蒙蒙的水色中显得凝重肃然,那些历史镜头如影像般从你的头脑中一一闪过,曾经,那些血与火的故事,深深热血着你的青春岁月,而此时,你却没一丝精力在这里停下脚步,注目。凝视。寄予敬慕。你的心情无端感伤。  走上浮桥的那一刻,更加猛烈的眩晕使你退却。  矩形铁板被链条链接起来横在水面上,江水一边碧蓝清澈一半浊浪翻滚,这里是嘉陵江和长江交汇的地方,江水从交汇处合成一股界限分明洪流滚滚向前。  他大踏步的走了上去。在湍急的水面上,他身子轻巧灵活。你依然站在岸边,放眼流水,目送他再一次远去。你茫然无助,如果能够随性,此时,你真想走回头路了。片刻你的身边围来棒棒人和你热情搭讪,希望能帮到你。你对他们摆手。注视着他的身影,任凭他独自走远,心底里因为有了刚才的经验一点也不慌张。  他发现你并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只得重又走回来。这时,似乎才发现你的脸色异常难看。沉默地拉起你的手,踏上浮桥,这样被他牵着,迈开细碎的脚步,像刚刚学步儿童,摇摇晃晃头重脚轻走到对岸,去赶最后一班轮船。  轮船渐渐驶向纵深水域,江水翻卷奔涌,江面危机四伏。一个个漩涡巨如团盖,几米长的原木来不及挣扎便被漩涡竖立成一个焦点,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轮船发出负重般的喘息之声,沉重地起伏,剧烈地颠簸,艰难地行进。你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双手紧握前排坐位栏杆,整张脸埋在双臂上,晕眩感呕吐感轮番轰炸,你无法睁开眼睛,他的手在你的后背轻轻拍打。并没有呕吐。  三  安排好你的住宿,他要去工地值夜班,在远处的山里。  他站在屋子中央的地上,看一眼软成一堆散架的你,欲言又止,半晌才说出话来:他说自己是值夜班,得马上到工地上去,夜里十二点下班。又嘱咐你先好好休息,晚饭一会会有人送过来。听到有人喊,急急地走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敲响门,起身时你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好像眼睛也肿胀的不舒服起来。打开门,外面,雨,又飘起来。  你知道来人是他的同事。一个个子不高,稍胖,长方脸的大男孩,他的手里端着三个摞在一起带有盖子的饭盆饭盒。他帮你从食堂打来了晚饭。门外,他站的地上一滩水渍。并不进到屋子里,把饭菜递给你说,不是雨又下起来,本来安排替我哥请你的。他的普通话你基本能听懂,有一点饶舌的南方口音。你接过饭菜请他进来坐,他推辞了。却说,自己晚上不去工地,就住在附近的一间屋子里,用手指向不远处的房间,说有事招呼他一声就行。他对着你友好微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左边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有酒窝的男孩子总是能给你安全稳妥的印象,你对他表示感谢,他拘谨腼腆客气着离开。  你的饭还没吃完,他再一次来敲门,送来一支手电筒和一把雨伞。说最近雨水勤快,停电是经常的事。你不知道他做这些事是不是受他所托,还是,他自己因为和他关系亲密代替他做这些事情,为此你感到温暖和欣慰。
四  第二天他并没来看你。另一个戴眼镜的瘦个子男子来汇报情况,高声说他开的机器坏了,正在抢修,让你自己去打饭。他一定以为你耳朵有问题,不然何以如此高声腔调?临走又喊了一嗓子:小别子上班去了,别等他给你打饭了,自己去打,不打别吃了。气似的走了。  不知为何你并不觉得他的气恼可憎,反而有一点亲昵的意味。  你只在中午拿着饭盒去了食堂,几个男人在那里排队,见到你都撤离后退,把你让到前边去,负责通风送信的那个瘦个子也在,故意把你挤到一边,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被年岁长几岁的人像拽小孩一样拎开了。负责打饭的中年女人见到你也爽朗热情的招呼,分明,他们都知道你是谁,并表示友好。你不知道怎样和人交流,一直微笑着打了饭菜,低头走出去。  雨水从早上淅淅沥沥时大时小一值飘到黄昏。远处的山影树林呈现朦胧的黛绿,重叠影像影影焯焯,笼在浓重的水雾里。从后窗望出去,近处山坡一片搁浅般的暗绿淡黄,植物的叶子水灵的有些沉重。  昨天,打开屋门时他介绍说,房子是附近敬老院所属的招待所。这是一排带有走廊的平顶房屋,总共有是几间屋子,你所住的这间在最里边,靠近走廊的拐角,走廊通向敬老院的独体小楼一座不远处的灰白相间的院子。房间独立成间,却还算宽敞洁净,左右两排相对合围,中间是长方形的院子,院子大部分面积被绿色植被覆盖,石板路铺就的路面将每个房间串联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院中、拐角的位置均匀建有花坛,栀子花,夹竹桃,或者美人蕉,竹子以及芭蕉茂密旺盛。房间式样统一规整。  你住的这一间,前面一窗一门,后山一扇开窗,屋内一张写字台靠近后窗摆放,一张双人避开门口靠墙摆放,占据屋子三分之二的面积。门边有盆架,墙角有布艺简易衣橱,从后窗望去,一片绿汪汪的油菜地从山坡中部蔓延下来,像一块碧色地毯铺陈而下,不是被墙体挡住恐怕要铺到屋子里来。  油菜叶子肥厚、润泽、莹莹滴翠,裸露一截细若白瓷般的根部,一棵棵精雕细琢一般玲珑剔透。田垅里有清浅的水流哗哗流淌汇入路边沟渠。昨天从那路过,知道田边茂密的空心菜底下有一道排水沟,不留心细看几乎看不到,空心菜的涨势把它覆盖得很严,路过,先听到哗哗水流之声,循声才发现排水沟渠。田里的积水顺着沟渠汇入不远处的河流。他说,山洪暴发时,河里的水会倒着往山上爬,很是骇人。  傍晚,有当地女人,穿了红色雨靴,一手撑伞,弯腰掐了一把绿色藤条,起身离开。一切都悄无声息。菜地是附近敬老院的菜园,女人大概是那里的厨娘,冒雨出来采摘。
五  傍晚他会从工地回来,所以晚饭你也没吃,等着他回来再作打算。时间过了快要两个小时的时候,他才回来,走的气喘吁吁,外面并没下雨,头上却湿淋淋的。进得屋来用毛巾擦脸,问你吃饭了没有。你说,等你一起吃呢。他提议说,去餐馆吃,就算给你接风啊。又补充说,实在抱歉!
你不想去。说食堂的饭很好。他执意坚持。你不再和他争执。问,你累不累?他说,习惯了。只是最近情况特殊,工地上离不开人比较紧张。  出门时,你随手拿了房间里的雨伞,是给你送饭的那个男孩送过来的那把,他看到了,笑了笑,说这孩子很细心。从他的话里你知道那男孩并没有受他的嘱托。  下午,你拿着这把雨伞到镇子里去了。  你把伞拿在手上时,对他说,把你的雨衣脱下来吧。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雨衣却还穿在身上,显得突兀怪异。你拿伞只是想:一会儿回来的时候,雨会不会再下起来?  他听从了你的建议,把雨衣脱了下来打在椅子背上。  你的脚上已经有了一双塑料拖鞋。下午在街上买回来的,他看在眼里了,眼睛亮了一下,笑。没问。  镇子幽深狭长,街道两边店铺林立。黛青色的石板路干净明亮能映出人的影子。因为雨水的不曾间断生意显得冷清,偶尔有山里人,全副武装,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光脚,肩上挑着箩筐,筐里满满盛下粉嫩尖芽的鲜姜,走街串巷叫卖,给寂寞幽深雨巷增添些许生机和亮色。有路人匆匆赶路,停下来,在雨伞和凉鞋店购买商品,然后冒雨前行。
你走出来的时候,也许并没有打算给自己买一双凉拖鞋,只是想随便走走,那时,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屋子里因为连续阴天散发一股霉味。你漫无目的也不急着去做什么,显得悠闲散漫。脚上的旅游鞋尽量躲避积水还是被雨水浸湿,鞋面上一片污渍。你在一个凉拖的摊位前停下来,用目光巡视:各种样式的拖鞋杂乱摊开,在一张满是水渍的黑色水龙布上尽情亮相。你选中一双鞋面上有大朵向日葵绢花的款式,在脚边比了一下,问店主价钱,他分明说了什么,你却一句也没听懂,站在那里感到茫然。手指动了几下,想比划一个能表达准确的意思,又觉得滑稽可笑,放弃了。干脆把脚上的鞋子双脚互相踩着脱下来,把凉拖穿在脚上。开始在随身的斜跨包里寻找零用钱,却无意抓出一把纸币,感到讶异,叠放的非常整齐。你记得非常清楚,自己整张的大钞因为用不到存放在大旅行包中,这些钱一定是自己不注意时,他放进去的。这么细心吗?!
你把钱递给店主,他捡了一张拿走,转身弯腰放进身后的抽屉里。你松了一口气,手上拎着湿漉漉的旅游鞋准备离开。他却对着你发出声音说:喂。你转回身看他,他用略显桑老的手指,捏着一个五元纸币递向你,找你剩下的余额。被你看中的那双凉拖花了五元人民币就买下了。你对眼前那个看去并不给人安全感的陌生男人由此产生好感。  你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问他钱的事情,突然想起他看到你穿着新拖鞋的那一刻,嘴角浮起的一丝微笑,看来已经心知肚明的了然了。  他一只手里拿着手电,另一只手空出来,走路的时候甩出去老远,样子滑稽而生疏。也没去换一件干净点的衣服,脚上依然穿着从工地上回来时的那双沾满黄泥的高腰雨靴,走起路来发出疲沓疲沓的声响。路边有青蛙被他的声响惊吓,一跳逃进水里,咕咚一声。你被这接连不断的意外的声响惊吓的心里通通直跳,壮着胆子跟在他身边,他不时用手电在你的脚底下照一下。  走到石板路的岔路口,他说要到桥头的那户人家去,那里的菜很有味道。到那里去有一段土路,翻过一个缓坡才能抵达。你说,算了,就在附近吧。他不说话,拉了一下你的手,拐下石板路,向着目标走去。  中途,路面中央积了大片积水,他自己先走了两步,水很深,又退了回来。看看路的两边都是半人高的青稞和杂草,你迟疑了一下,有点儿舍不得新买的有绢花的拖鞋,开始弯腰卷起裤腿,他伸出一条臂膀,弯腰,让你别费事了,要把你抱过去,你不肯。他拦腰把你夹在腋下,身子倾斜,稍一用力,你的脚跟已经离开地面,再一用力,把你整个夹在腋下,你挣扎不得,只好翘起脚尖儿,不至于使脚上的鞋子掉下来,呼吸困难着被他挟持蹚水。  在他把你放在地面的那一刻,你感觉累,比他喘息的还要猛烈,脸涨得通红。  刚刚在一张长条桌前坐下来,四五个人说说笑笑如影随形拥挤进来,他们大惊小怪发现你们,忙着打招呼,张罗着把两张桌子合并在一处,形成一张八人台。有人去前面自作主张安排饭菜,似乎,早有预谋。他很开心的样子对你悄声耳语:听说你要来,他们早就想宰我一顿了。你不懂,他的朋友们何以为你的到来如此兴师动众?你真的还不是他的准朋友。你低低的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们以为我们是订了婚的。见到两个人低语,他们表示不满,让你们把话放到桌面上,说好话不背人讲。  他的师兄给一群等人使眼色,警告他们文明礼貌。举着啤酒说欢迎词:弟妹别见怪,他们这些人长年野外作业,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粗野了点,弟妹多担待。众人等强烈反对,问,我们怎么了就粗鲁了,啊?!你们谁坐到嫂子腿上去了?他制止他们几个胡说,面向众人:大伙听我说,因为特殊时期,不宜多喝,咱们早喝早散。我代表我自己对客人远道而来,不嫌弃我们筑路工人兄弟,我表示由衷敬佩。另一个抢过话头:对对,别浪费我哥的黄金时间,听到没有你们,赶紧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呐!你被他们闹得哭笑不得,却不恼,觉得他们单纯可爱,热情而纯朴。  饭吃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被叫做师兄的出去抢先结了账。他们一群年岁小的过来和你握手道别,被他挡了回去。  他们表示不满反对说:握握手都不行吗?哄笑而散。  在这个晚上,他陪你到十点钟的时候看了墙上的时间,起身告辞。问你:怕不怕?你说,没关系。嘱咐他拿上手电。外面的雨又细密的飘起来。灯光下,雨丝晶亮如同织锦密布,窗外夜色浓重。他站在门边细细查看门的插销,拉动着试了几试,又走回屋里,查看后窗的情况。后窗上有拇指般粗细的铁栏防护网,他竟然用手推动了几下,稳定坚固,终于觉得稳妥,重新拉好窗帘。嘱咐说,晚上不认识的人叫门不要开。被他这样查看和关照,你的心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仿佛黑夜危机四伏一般。  他离开后不久,居然真的有人来敲门。咚,咚,咚,你吓得胆战心惊,半天不敢应声。外面说,是我。听到他的声音,你连忙把门打开。他笑不可支的站在门边,摇头。叹息。走进来,你问:怎么又回来了?他在床沿上坐下,用手掌在头发上来回扫了两下,试图把湿沓沓的头发弄得蓬松起来,笑道,师兄把门锁了,我被关在门外了。  他拿了暖瓶倒水,然后在床上躺下,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天花板出神。  你在床沿上坐下来,丝毫也不怀疑他所说的情形。  你心底里感到一丝快慰:这样你们就可以长一点的时间说话了。你微笑说,那就再呆一会吧,困了你就眯一会,一会儿我叫醒你。他笑一笑开玩笑说,不留我住吗?你说,不留。你看到他害羞的脸红了。  六  第五天,你请求小虎牙男孩带上你去了一次他工作的现场。坐汽车进山,也要几十分钟的路程,而他们平时大都是步行进山,你想看看他工作的情形。
这里是离江边最近的一段路,修路工人在洪灾到来之时,一边要护卫自己的劳动成果,一边要投身抢险救灾工作,来到工作现场,你对不能离开的概念有了全新的了解。
他的大型机械正在半山腰上作业,如今,天气时有好转,为了撵上天时地利,筑路工人人马不歇,当值人员有时吃喝需要有人带到工地上来,一个人实在困倦不支,被另一个人替换下来,在路边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休息,你有两天的时间没见到他,这次前来,想和他商量一下归程。  他这两天吃住在工地,捎了宿舍的钥匙回来给你。你说,帮他们收拾一下宿舍卫生。当你把他的床单枕套拆下来去清洗时,意外发现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在他的枕头下面。还是春天的时候,介绍你们认识的那个人拿走的那张,不知怎么留在他的手里了。照片加了浅粉色相框,相框右下角的位置上留有大拇指清晰的指痕。想必他端详过很多次。看到相框里的自己:白衣蓝色牛仔裤一双黑色旅游鞋,长发披肩,面带微笑,安静温和,不算漂亮,却也面若凝脂眉清目秀优雅娴熟,想象被他每天拿在手里观看的情景,不仅心底酸涩。心里对自己疑惑:你们之间又叫情的东西吗?这样惦念?你还是那样的对他一无所知,不是吗?他对你也不过才在一起吃了两三次饭菜而已,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他这样在意一张照片,只是拿你当作自己的一个念想吧?!  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是觉得他们工作的辛苦,自己反正也是空闲着。你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他的同宿舍的人看到你一同清洗了他们床单,急忙把自己的脏衣服藏起来。你让他们感到难为情。
夜风很冷,天幕低垂。四周漆黑一团。  山腰处,他开动大型修筑机器推动坡土填筑坑穴。你看出,那分明是一座被推平的山包。一辆辆运输车,载满泥土从你身边颠簸驶过,路面泥泞不堪,车痕深没及膝,错综交杂。你一边躲闪车辆往来一边专心寻路,借着过往车辆的灯光向他的位置靠近。当你在他的灯光照射下出现,他感到意外和惊喜。停了车,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还没开口,面前已呵气成霜,山上异常的寒凉,而你却全无经验,穿了平常的衣服上来。他见你冷得瑟缩一团,急忙脱了身上厚厚的工作服披在你身上。他的衣服还是不能让你恢复平稳,你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芦草。他把你带进车里,开动机器,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你坐在他身边缺乏足够的勇气,不敢直视眼前的境况,巨大的车身一步步移向山体边缘,你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恐慌,只得从车上爬下来,走到山脚下临时搭起的工棚里等他下班。  到工地上来,你原本是想和他商量一下自己的归程。却什么也没说。
七  决定回去是在第十天的晚上。  他因为不能有足够的时间带你到城里转转感到遗憾北京中科医院怎么样。挽留说,再过几天把基础工程做得差不多了,就会轻松很多。你已经决定离开。只说,以后有机会再转。他有点担心的语气问,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你说,有吧。这样说,自己心里也不是十分确定。这样的状况不用太多发生,一次就能明白了。也许,如果将来你们在一起的话,你的一生都将会是这样:身处等待之中。  在你的理想中,和所爱的那个人,应该每天在一起,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散步或者吵架。而不是,即便你从很远的地方来,他也没时间陪你。  你问他这样的工作做了多少年?他说正好十年。你又问,想没想过放弃?他说,目前没有。其儿童白癜风怎么治好实,你想说,能为我放弃吗?你没敢这样问,不是缺乏勇气,而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你从来对与自己无关的人没有要求。  他请了假准备送你离开。你坐在床沿上突然感到伤感,低头用他的指甲刀一下一下修剪手指甲,他在床铺上躺着,闭着眼睛休息。时间在空气中晃晃的流淌,夹裹着雨点般的心跳剧烈而忧伤。沉闷,压抑的空气充满整个房间。  他突然折身起来想起什么,愣愣的看你,问,你哭了吗?你笑了一下说,为什么要哭?他说,那你笑一下。你有些恼怒的况味问:为什么要笑?他一本正经:你笑一下就说明你没有哭。  你一下子笑出来。  他说,他们都舍不得你走。  你想开下玩笑说,你呢?却压了回去。  那个一直关照你的男孩从外边走进来,怀里抱了一大堆零食,送给你。他整理一下自己站起来迎接他,也不客气,男孩不和他说话,对着你说,嫂子回去也给我介绍个像你一样的女朋友吧。他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骂他别有用心啊!嗯。男孩认真的神情,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说嫂子这样的女朋友适合我们,真的。那一刻,你被什么情绪所感动。
八  他一直送你上了火车,你找个挨窗的座子坐下来向他挥手,示意他回去,他不肯离开。在窗外看着你,等火车开动。天上又起细雨,他的脸在玻璃后面朦胧模糊起来。你看到人群更加迅疾的行走,人们忙着道别,有年轻女子黏在一个男孩身上沉睡一般,久久不肯分离;女童抱紧父亲的脖子哭喊,要爸爸和他们一起上车,年轻母亲别过脸去流泪;他对着你比划打电话的姿势;你点点已看不清他的面容。再次向他摆手。火车徐徐开动,车轮撞击铁轨发出铿锵顿挫节奏鲜明的声响,他的身影向后移动,渐渐消失不见。这时,你的泪悄悄滑下脸颊,低下头去,终于泣不成声。不知为何。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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