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没有声音的女孩 [打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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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北城稚柚。    时间: 2017-8-18 12:35     标题: 没有声音的女孩

没有声音的女孩
      
   
    流浸都市黄昏，船三三两两慵懒在江心，随夕阳波浪偶尔涌动几下。树那边
    一个瘦长身影，冷冷地靠在长椅上。
    　　
    栏杆处传来雀跃的笑声，一个女孩摆着各种活泼美丽的姿式，像只蝴蝶，笑脸溶在
    晚霞里，一个男孩旋着相机为她拍照。
    　　
    那男孩看看表摆了几个手势走了，女孩露出灿烂的笑点了点头。两人
    似乎依依不舍。
    　　
    她宁静地看着江面。
    　　
    风吹来，她的帽子滚落在地上。
    　　
    我从椅子上起来，拾起，递给她。
    　　
    她微笑地点点头，比着手势说：谢谢你。
    　　
    那是手语，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会，但我看得懂。
    　　
    你好像不开心？她比着。
    　　
    " 你的耳朵……？"
    　　
    她微笑地点点头，生了场病，就听不到声音了。我曾想过死，后来不了。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在意，她依然微笑着，哥哥说也许这是好事，我的世界会变得比别人更加宁静。
    　　
    嗯，不该听到的比该听到的声音多，美丽的声音和污浊的声音相比，很少……这句话不像是安慰人的话，所以我又加了一句，死其实很容易，怎样活下来才困难啊。
    　　
    " 可是……" ，她抓住栏杆蹦了蹦，比道，" ……我很想听到声音，不过也无所谓，
    我还可以看。你看，她指了指远处的落霞，夕阳余辉，" 这么多的颜色，好
    美好美。" 陶醉地，她的秀发在风里轻舞。
    　　
    我笑了，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笑了，有种从未有过愉悦的松驰。
    　　
    她说她和妈妈来这里看哥哥，可是哥哥这几天很忙，她们过几天就回去了。
    　　
    我比道，想在这里逛逛吗？我可以当向导，让妈妈也来，这城市值得一看的景
    点不少呢。
    　　
  自然保养益处不少  不麻烦你吗？可……。
    　　
    不麻烦，我正闲着没事，我也可以散散心。
    　　
    真的吗？谢谢你。
    　　
    就明天吧。
    　　
    古上海叫华亭，这个名字好像来源于唐代，上海这名字真正来由是原先这里有
    两条支流上海浦、下海浦，后来两条支流都容入黄浦江，就称作上海了。我们游了
    南京路，逛了商场、购物中心，又游了豫园，城隍庙，到龙华寺、龙华塔，听龙华
    晚钟，瞻仰名人故居。她们忙着拍照，我不太喜欢，她偷偷拍我，说下次要拍到我
    有笑容的一张。
    　　
    第三天，她妈妈说还是你们年青人去玩吧，叮嘱我要照顾她。要她记得发短信。
    　　
    我们游了黄浦江，登东方明珠塔。
    　　
    " 好高啊" ，她又害怕又想往下看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起来。
    　　
    她比道，你笑了，为什么不常笑，有什么不开心，把它说出来，你知道吗，脸可以隐藏很多东西，但是声音不可以。站在这里，你看，这里好空旷，会容不下你的事情吗？
    　　
    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七年，这座塔才第二次来。放眼望去，地面上所有的建筑
    都小了，如果我站在某个角落，我甚至看不见自己，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我们在餐厅喝茶，我指了指耳朵，可以医好吗？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好医生。
    　　
    " 也许可以，可是那要很多很多的钱。也许会有一天的。没关系，知道吗她又露
    出爽朗的笑，" 所有的声音都在我想象里，你说话的时候在我心里也有个声音。
    　　
    " 她问我，你是做什么的？
    　　
    写东西的，很久没写了。
    　　
    真好，她比道：我也喜欢写东西，可写得不好。耳朵不好，害得嘴巴也不能说，
    真糟糕，可是我还能写，我喜欢写。你都写些什么呢？
    　　
    我是个记者。不过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写的好像都是别人的，没自己的，所以后来我主要跟人做交易。
    　　
    工作之外不能写吗？
    　　
    工作很忙。
    　　
    我想，只要你想写，和忙不忙无关吧。
    　　
    很多人都在奇异看着我们，有人在笑，有人在窃窃私语。女孩依旧微笑着，她
    比着说她早习惯了，不会让我难堪吧。
    　　
    不会，让他们看吧。你做错了什么吗？没有。我们不是和他们一样在喝茶聊天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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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的夜景的是无与伦比的，地上的星星和天上的星星织成一个银河，百年历
    史的魂灵乘着夜风音乐般柔柔飘来。她并不留意塔外的风景，只是神秘地看着我。
    　　
    两个月前我的女朋友不在了，我说，我们相约一起来这里闯世界，说好挣足了钱我们就回去，但我总挣不够钱，在这个城市里，你看到那边肮脏的街角，那条冰冷冷的石板凳，白癜风疾病究竟会带来哪些危害在这里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像他们那样，要么坐在落地玻璃后面俯瞰璀璨的世界，她让我别再做下去了，可我就是鬼迷了心窍，我已经算有钱了，但那样还不能让我感到安全，我只想再赚多一点，就最后一点，我就听她的，我对自己横尸街头不足为奇，那把刀在我肚子里只是一股冰凉的感觉，但在她身上却让我感到万锥穿心……我看到血从她身上涌出来，我爬过去帮她按住……可……要不是我……她绝对不会……我不是人啊，都怪我啊，我嘶喊着救护车，我拨手机……我抱起她拼命地拦出租车……为什么我不死啊，该死的是我啊……。
    　　
    我泣不成声，模糊中她伸手过来用纸巾为我擦拭。
    　　
    我现在还忘不掉当时她的样子，……为什么？我忘不掉……。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切的悔恨都无济于事，我想，我要是她我不会怪你的，真的，我要是在她的角度，我不会怪你。我想，她不会怪你的！
    　　
    我真的很想扑在她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我忍住了。她比着什么我看得不清楚，
    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把我的头扳在她肩上，我抬头注视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那些难以名状的痛苦像沙漏般的一点点减退。
    　　
    明天我就要走了。她说。
    　　
    哦。我说。
    　　
    次日下午在机场送行，她总是回头望我，似乎想向我比什么。我又何尝不想向
    她说什么呢。
    　　
    我们什么也没说。
    　　
    我目送着飞机远了。
    　　
    有人举着一封信四下里寻望，我看到信封上是我的名字   那人说有对母女嘱他等她们登机后扬着这封信，就会有人过来拿。那女孩好象是个
    哑巴，他说。我谢过他。
    　　
    展开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等不到你的那一句话，如果你让我别走，
    我愿意留下来陪你的。其实我知道你，照相的第二天晚上我就拿到照片，我为你照
    的那一张里没有你。我好奇地去打听，你早已在两个月前就不在人世了。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有穷尽的，奇怪的是人总是不走到那步不能明白，就像人们总是要到失去了什么，才会发觉那失去的东西弥足珍贵。回到你原来的那个地方吧，也许你能重头来过，我真诚地祝福你……。
    　　
    　　
    黄昏的夕阳还是那天的夕阳。明天的太阳该会更美吧！信封里有两张她的照片，
    那样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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