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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牺牲 [打印本页]

作者: @为你遮阴 时间: 2017-8-4 20:47 标题: 牺牲

牺牲

白天的纷扰如暗影一般，全部躲到了世界的另一头，窗外的黑夜包裹着周围的寂静。在昏暗的房间里，安匆忙地整理衣物。
忽然，房间内变得空旷而明亮。安转身，看见她，依着门对他微笑着。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眼睛，她说，安，我有话要说。
他阻止了她，对她说，亲，我要走了。
她愣愣地，默然不语。
他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对她说，我只是暂时的离开。很快，我又回来了。
即使害怕或者感到后悔，她还是要坚持把话说出口。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永远。
空气瞬间凝聚。
他疲惫的躺下，点燃一根烟，蓝灰色的烟雾缓缓上升，他闭上眼睛。
亲，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我，我只是暂时的离开，我会回来的。你知道的。
她的眼睛放肆地盯着他。
他讨厌她的这种眼神，他说，不要这样看着我，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吗？
她忍住了快要泻出的眼泪，她问，你爱我吗。
他说，现在，你还要问这个问题吗，已经十年了。
是的，十年了。
　　
十年前，暮色迷漫的天空，北京白癜风医院空旷寂静的田野，她用力地跑着，风声呼啸在耳边。在田野的尽头，她久久地倒在地上，大口喘息。他站在她的跟前。他说，这次你又没能追上我。
后来，他走了。
他说，现在我还没有资格娶你，因为我只是一个生活在田野里的野孩子，你的母亲一定不会让一个身无分闻的男人来娶你。所以我要出去闯闯，为了我们的将来。安紧紧抱住她，你会等我吗？
她把脸埋在安怀里，使劲的点头，会的，我等你。泪水从她脸庞无声的滑落。
泪水打湿的衣裳，在夜晚之后就会风干，留不下什么痕迹。所以，她留下了自己年轻的身体。
黑夜里，她对安伸出了双臂，摊开了身体，像一张洁白纸。她感觉到安的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
她不停地问，你爱我吗。安说，爱的，我爱你。她要他反复地说爱，说我爱你。这一刻，她已经压上了自己的一切作为注，开始了生命的。
清晨六时，安离开了她。
十年前，她把自己交付给了这个即将离开她的男人。
　　
她说，你要回到她的身边，对吗，你爱她吗？
安没有回答，因为，这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十年前，他离开了亲。他要出去闯闯，他要给亲丰裕的生活。
在开始的几年里，他过的很苦。
他没有钱，只能租一间很小很小的房间。整天吃方便面，还有发了霉的饼干。没有固定的工作。生病了，发高烧，没钱看病，就不停地喝水，盖着肮脏的被子，浑身发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他说，他很瘦，不过很性感。他说他发现，自己很会取悦女人。
他在一个叫Anne的小酒吧里打工。酒吧的名字是一个女人的名字，酒吧的主人为了记住这个女人，就为自己的酒吧取了她的名字。好笑，可能那个叫Anne的女人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酒吧的存在。它藏在街角的转角处。沉重的木门，窒息的空气，幽暗的灯光，激昂的音乐，浓烈的酒气，和一群发了疯的人。他说，那时他过的不象自己。
在那里，他认识了翌。
他开始注意到她。是因为她出手大方。她很有钱。
　　
他说，亲，相信我，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真的。我的事业就要上轨道了，这个时候我不能和翌离婚。
不要，不要离开我，安，不要。
她拉住他的手，紧紧的抱住他。泪水从她眼眶放肆的泻出。她把脸庞贴着他的胸口。
别走......别走......她用力的抽咽，她感觉到自己的无助。
他的心软了，用手轻轻抚摸她，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他知道她们都是柔弱的。她们需要他的安抚。
可是此时，他知道自己只能作出一个决定，为了将来，为了他和亲的将来。他奋力挣脱。
如果你今天真的要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她穿过客厅，指着阳台，说，如果你今天真的要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亲，听我说北京白癜风医院。
不要。她捂住耳朵，任凭泪水无声的倾泻。她不敢用手擦，她怕有些话比泪水还要苦。
　　
安不理她了，提着整理好的行李，慢慢走向门口。
突然，她转身冲到阳台。她对他说，如果你敢走，我就跳下去。
他大声地叫着，亲，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翌，她有了我的孩子。
孩子。当她听到这两个字后，浑身的每一个细胞瞬间颤栗。她抓起阳台上的花盆向他扔过去，花盆在地板上呯的一声粉碎，花瓣一片片脱落下来。他冲过去阻止她，抓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亲，对不起。他抱紧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他轻轻地把她安抚在自己的怀里。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开始述说他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她一字不漏的背着他曾经给她的誓言。
　　
七年前，他突然回来了。
火车轰鸣着停下，冷风吹过她迷忙的眼睛。她看到安，微笑地走过来，站在她的跟前，握起她的手。安看着她，没有也说什么，只是抱紧她。她感觉到安的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她温暖的泪水滴落在安的怀里。
她陪着安，沿着河边的小路一直走到田野的尽头。一阵微风吹过，她向他的怀里紧紧地靠着，好让自己更温暖一些。安温暖的手指埋在她如丝般的长发里，一种熟悉的味道渐渐弥漫开。他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口。她想，他是爱她的。她很幸福。
但是几个月后，安却告诉她，他要结婚了。
他说，那个女孩很有钱，她可以帮助我，不过，她的要求是让我娶她。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可是，你要为我们的将来想想，我要让你过富裕的生活。我们还年轻，路还很长。给我一点时间。我不要让你将来为钱发愁。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
泪水无法控制地从双眼流出，她问他，你爱我吗，你爱她吗。
安要离开了，他要结婚了。
在他走后的第二天，她就病了，发烧。她想给他打电话。但是，他已经结婚了。
她静静地躺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感觉象梦游一样。痛，全身烧灼的痛，心痛，像被掏空了一样，是从心底涌出的感觉。她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她不停地喝水。屋子里静的吓人，连发出的一点声响也会无限放大。
四个月后，她搬进了安用翌的钱为她买的房子里，房子很大很明亮，很空旷很荒凉。她每天都会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人群来来往往，盼着安的出现。有时，她会在阳台上坐一整天，一整夜。
当她看到安的身影后，会用最快的速度从楼上奔跑下去。
安会回来看她。住上一个星期，或者几天，甚至只有一夜，然后就走了。他说，他现在是一个有家事的男人，他不能在她身边呆太久。他要她体谅他。一次次的分开，其实是加快他们在一起的脚步。
她说，她会体谅他。她会等他。她告诉自己，要相信安是爱她的，安怎么做都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安要她等他，她会等的，一定会等下去。
她一直在这个地方等待着安的出现。
　　
现在，她还想问他，你还爱我吗？可惜她不敢问。她说，安，我已经三十岁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还能爱几次。
安没有回答。
她默默看着他，一整夜。
她终于明白了，她和安身体的距离是一厘米，但灵魂的距离是一光年。
　　
黎明来临的时候，北京白癜风医院他真的要走了。
　　
出门的时候，她忽然追上去拉住他，她说，安，你能不能不走，不走，好吗？她知道自己将要失去什么，又将会得到什么。安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指抚摸着她的脸，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她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想用他温暖的身体平衡自己的体温，泪水从眼角轻易的滑落，冰凉而潮湿。
不要走，不要走，她呼喊着他的名字，安。
他看到了她的恐惧。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啄。乖，等我回来。
安走了。
　　
几分钟后，她想起还有话要跟安说。她冲向阳台，看见安经过，她喊着他的名字，安，你回来。黎明的冷风吹动她的长发，她俯下身体，拼命向安挥手。
突然之间，她失去了身体的重心，赤裸的双足空荡荡的。她坠落了，沉重而飘忽地抛出了阳台。如丝的长发在空中悬起，米色的裙子在急速的旋风中像一朵盛开的花。她想抓住安，她还有话要跟他说，却都在无声中滑落了。
　　
她还没来的及告诉安，她的身体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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