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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钻石女人 [打印本页]

作者: 南巷清风 时间: 2017-7-14 15:25 标题: 钻石女人

钻石女人

　　
子君看着窗外的街景，浓雾裹挟着昏黄的灯光，要天与地的空间变成一只硕大柠檬。今天是06年的圣诞节，但浓雾的阴郁要往常会一直热闹到子夜的丁香街，变得静默、神秘。偶尔路过的车，拖着粗重的喘息慢慢滑过，象是小心翼翼的蜗牛。屋里灯光柔和，空调送出的暖风，轻摇着屋顶垂下的串串“丁香花”，加湿器里冒出的淡香热汽，要人醉在一种缱慻里。子君看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宋涛要不是遇上这大雾应该早赶回来了。她心里有一些焦急，但面上依旧是静静的。“妮妮，你可以自己回去吗？”她回头看看已经趴在银台上的女儿，“哦，妈妈，”孩子睁开惺忪的眼睛并随之打了一个呵欠，“今天是圣诞节，宋叔叔说好了会给我捎礼物回来，我一定要等他。”看着女儿认真的眼睛，子君没说什么，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情愫，要她不停地看手机,不停地翻阅那个熟悉的号码，但不敢去拨打，她怕他驾车在路上分心......
子君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好像在看涛那张真诚的脸，还是两年前，她和妮妮在枫林桥上遇到了宋涛。那时她是那样的万念的具灰，好想握着女儿的小手一跃置河中，让秋日的清波结束一切。她曾经坐在桥栏上仰望星空，眼里涌出的泪水一次次冲刷着心中的灰暗，最终，她伸手去迎接女儿，想和自己的妮妮一到共赴天堂。就在她拉着女儿柔软的小手想就此一跃的时候，“你这是干什么，傻女人。”随着一声男人的大喊，她感觉自己和女儿一同落进一个宽大的怀抱，“傻子，不想活着了。”子君的泪水被来自头顶上的话语震落了，她象个疲倦的孩子，静静的靠在那个陌生的肩上......
“你真是个傻女人，有什么想不开的，看看孩子也不能这样做啊，亏你还是个当娘的？”......子君听着那些话语，渐渐止住了泪水。“来，我送你们回家。”男人的话不似刚才生硬，粗邝中多了几许真诚。于是子君母女不由分说地就被那他塞到路边的一辆别克车里，妮妮依偎在子君的怀里，刚才的一幕要她懵懂，她幼小的心里只知道妈妈的眼泪应该来自爸爸，那走了不再回家的爸爸。
“给，小心弄脏坐垫这不是我的车，单位的。”坐在方向盘跟前的男人一边打着火，一边递到后面一盒纸巾，“唉－－－－”一声长叹，子君揽紧了怀里的妮妮。“不哭了？想开了，那我就开车，呵呵－－”男人轻笑着，子君看到车窗玻璃上映出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坦诚的眸子，浅浅的笑意，车子在夜晚的街道止痛物有很多作用都不一样的缓缓行进着，窗外的灯光映进来，色彩陆离，要子君怀中的妮妮不消多少时辰就睡去了,“为什么要救我们？”子君轻声地问，“你看看车子外面的世界，很好不是？”男人好像所答非所问，连头也没侧一下自顾地说“外面的世界多好，大家的自娱自乐构成了一种和谐，其实撩开每个心上的幕纱，都能或多或少的看到一些不如意，那就不活着了，傻气，女人阿，终究是女人，你要是走了能给世界留下什么，顶多是一个提示，提请家长不要带孩子去有危险的地方玩，以防万一，没有人知道你们母女是谁，没有人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离开，看看，你和孩子的生命付出是多么轻贱的结局，但是，你给爱你的人带来的却是一辈子的遗憾，”“爱我的人都已经走了，爸爸、妈妈，还有他，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我养身立命的工作也没有了，感觉活着太累太累，所以，我想......”子君打断他的话，“所以就想走那条道，没出息，没出息的笨女人，那个男人也是，怎么会把孩子交给你这样的笨女人？”男人停下车摸索出烟和打火机，一时间烟雾腾起在车内，他依然头也不回，坚毅的脸上透着冷峻，“你阿，真是一个又笨又傻的女人，为什么不自立的活一回，带着孩子好好的活出个样来。你可以轻视自己的生命，但孩子却刚刚开始，你怎么就那样忍心去剥夺她的？你要是我的女人我会留下孩子，推你下去，让河水好好洗洗你的头脑。”男人说完扔掉烟蒂继续开车。
......
车子在街道逡巡，车内的空气也一点点融洽下来，“我是宋涛，在市区＊＊＊＊工作，你呢？”男人介绍着自己，“我叫刘子君，已经下岗两年了，在西城住。”“哦，老城区的，老J市人了是不？”“嗯，”“我带你去东城看看，那里比老城区建设的好。”宋涛掉转了车头，“我看还是不要了，时间太晚你也该休息了。”子君看看腕上的手表，“明天我休息，没事的。”车子轻快的驶过一座铁道立交桥，就进入了J市的新城区，顿时道路宽敞了好多，从车窗涌进来的风也透着清爽，“我带你看看这些年的变化，看了你就知道该怎样活着了，呵呵。”涛恢复了愉快，“我今天去参加朋友孩子的百日宴，没想到会遇到你们，缘分阿，”他手扶着方向盘稍许侧身，子君清瘦近乎苍白的脸便被他收进眼底，“人活着，就要有一种精神，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我当年去外边闯荡的时候，兜里就只揣了几百块钱，跑东跑西的，边打零工便边看世界，不也挺好挺自在的？当然，你是女人还拖个孩子是跑不远，但也会有自己生活的方式阿，怎么就那样想不开，我真看不懂你们女人，”宋涛回头看看子君，“我是哀莫大过于心死，一个人心不存在了还活个什么劲？”“胡说，现在你可以掌握自己的生命，等到你不能驾驭了，你就知道这句话有多愚蠢。好好活着吧，你看看外边那些青年人，他们的世界多好，这也就是生活，有欢笑着走的，也有悲悲啼啼往前挪的，其实看开了看淡了，什么也就不为艰难，子君，看透些，你不能选择的太多，但还有改造的权力，不要放弃你手中的东西。”宋涛把车子停泊一处，伸手又燃起一支烟。烟雾弥散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要子君感到一种浅浅的暖。
“子君，前面就是丁香街了，那条街道的名声在JH市就好比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我带你逛逛，看看这里有钱人的夜生活。”宋涛把车子拐上了一条更加宽敞的道路，两旁的店铺霓虹挥泄在夜空下，要人不得不赞赏这不夜城的妩媚。“这里居住大多是JH的有钱人，你看那些华衣锦装出入高级厅堂店舍的，其实他们刚刚起步的时候也不尽是一帆风顺，有的甚至是先置于死地而后生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成功了，旁人看到的是只是他们的现在，只有他们自己才会在闲暇的时候，看看来时路上的坎与弯，那也是一种财富，饱含着汗腥的财富。呵呵，说这些，子君，你听得懂么？”宋涛回头看看她，“嗯，我知道以后该怎样走了，就是有时候感觉生活待自己不公。”子君眼睛看向窗外，“你向生活讨不得公与不公，这也许就是佛经里面所说的劫数，富贵有时劫数难逃，呵呵，只有自己迎上去，才能看到障霭后面究竟是什么，每次遇到困难，我就是那样一冲到底的，你也来一次冲浪，看看背后的风景如何？”“我阿，老了没有冲劲了，”“瞎说，我是60年代的人，还没有感觉什么，你怎么就那样颓丧，好好打起精神来。”宋涛嘴里唏嘘着，“我是心以老，好多别人不曾遇到的我都经历了，亲人的离别，爱人的变故，就是孩子还在身边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一向矜持的子君，在那个晚上和宋涛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还是在子君和文峰结婚五年时候，子君得到夫婿的三千多元，说要她自己选一枚钻戒，这是子君婚前就想要的，那个时候他们经济很拮据，文峰没有把这个列入婚事中，都等到女儿妮妮都五岁了，他才有能力拿出那枚戒指。那天，子君听说丁香街上钻饰店的戒款最新，她就专程跑来挑选。谁知道刚走进街口就看到一个男子跪在那里，嘴里向众人诉说着什么，涕泪交流的样子要人难过，子君挤进人群，她看到男子身前有一张白纸，那上面写着一对小夫妻在异乡打工的经历，由于女人临盆时难产，要做剖腹产，手术费凑不齐所以他才用这种形式来拯救自己的大人孩子，子君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子，眼睛里不禁泛起酸意，观看的人群渐渐散去，男子跟前的小盆中积攒了一些钞票，但那是不够的。子君几乎忘记了自己来丁香街目的，她走上前，“还差多少？”“三千！”“怎么不去找老板想想办法？”“老板承包工程，活计做一半卷着甲方预付款逃了，还哪管我们医改应该更加民众化死活。”外乡人的眼睛里的怒意染红了面颊，“有同乡没？”“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兜里就那两钱儿，不过我已经往家里打去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两天了还没有来人，可能是钱不凑手，我们那里太穷了。我没有什么可想的，为了孩子大人，也只能是这样。”男子难过的低下头，子君看看那些零币，那些哪能救助一对正在生命线上的母子，她的手不由得伸进衣袋，那里的三千已经有些自己的体温在上面，“给你，快走，近快让医院做手术，不要耽误了。”子君最终没有带上什么钻戒，她握着一纸借据回家了。那是她和文峰早就盘算过的五周年婚庆，却让她手上的那张纸给搅了，“你傻不傻，怎么就那样相信人，三千就是那样好挣的，你个傻女人，这样下去家迟早会给你拆了。”那个夜晚文峰第一次抛下妻女自己跑到外边，游逛很晚才回家。
没过多久，子君下岗了。由于孩子小，文峰的单位也算可以，她就在家中做起了专职太太，这要她一双光洁的手，也在家务劳中渐渐地变得粗糙起来。
子君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平淡的过下去，但是随着经济的转轨，市场的激烈竞争，文峰的单位也开始飘摇起来，终于一天他自己提出了辞呈，文峰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他带着手头有限的一些资金寻找来一些合作伙伴，开始了自己的商海作战，子君看着每天疲倦回归的丈夫，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心疼。她想出去工作，“等孩子大大，再说。”文峰总是那样说。转过难耐的03年，文峰的生意却越来约低糜，终于一天，他提出了去南方看看的想法，子君知道丈夫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也就没做太多阻拦。谁知道这一去，要她真正失去了文峰。
子君看着大半年才回归的面色黝黑的丈夫，还有他手上的那一纸协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有什么不好么？”她喃喃的说着，“不是，我的生意需要一个帮手，她比你能干，并且在那边有一张关系网，这是我最想要得，我们既是合作的伙伴，也是身在异乡彼此心灵的慰藉。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文峰并无伤感的轻描淡写，要子君咽下眼泪，她迅速签下那一纸合同。
文峰离开了，带走了他的全部行李，子君看着那个空空的衣橱，心面对白癜风难治性患者如何办也如斯......
她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做家务，七年的情分一时间被她疏理在手心，她想不透，为什么七年敌不过一个心灵的慰藉，她更不能想像一个女子会建立什么么样的网？网住的是什么？文峰为什么会甘愿做她网中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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