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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哥的庄园(一) m0pbiup2 [打印本页]

作者: 南巷清风    时间: 2017-6-29 00:07     标题: 我哥的庄园(一) m0pbiup2

  时常忧戚我哥的病,不知道他能活多久。比我年长的亲人,只剩下我哥了,老天不慈,二十年里拿走了我七位亲人……   有时候会被他气死,发誓永不见他,任他顺其自然,自生自灭去。这个念头一刹那出现,立即就会为自己的恶毒愧悔自责。   我哥有个庄园,只是一个概念上的说法,一个美好的、能够实现的期望,眼下主要的用途,是我哥的居住地,他在这里种菜、散心、孤独。他不住楼房,说圈住了他,憋闷。但我嫂子知道内情:此处无人管束,打牌方便。   庄是有的,屋子就在村庄的尽头,清净却不甚偏僻,距离县城主干线不过千米之遥,十几亩槐树林投下大块的树荫和满眼的葱茏。夏天,槐花很白很香,但树一律细高,槐花似乎结在天上,看得见,闻得着,勾不到。五六块小台地上整齐的长着年轻的核桃树,似乎饱含了天下最旺盛的活力和生机。空地上是浅草,可以停三两辆车,置桌椅,七八人乘凉喝茶都还宽阔,不过喝茶聊天不选这里最好,城市的污水在西边聚成水塘,臭烘烘的,直将人满心的浪漫和惬意熏的一干二净。   园也是有的,原本三家人共同买的地,本意是盖房,因为政策限制严,批不到手续,闲置数年,只好做了菜园子。几年前,我哥不顾全家人反对,强行在这里搭建了五间彩钢瓦房,闹得合作者也不乐意,房子空了好几年没人住,玻璃补过三回,院子却成了蛤蟆的乐园,那里有一处泉,正合它们的意。我嫂子不待见着屋,说住不得,冬天冻得要死,夏天热的要命,吃水不方便,路也没有,就是荒郊野洼。但我哥喜欢,去山东打工前住在这里,回来以后又住了进去,他跟我说这儿眼宽,舒坦。   起先,他会按时回家吃饭,吃完饭小坐一会儿,不声不响,甚至是偷偷摸摸的下楼走掉。渐渐的就懒得回家了,自己胡乱剁几棵青菜,煮盆挂面兑付一顿。他很懒,一顿煮两顿的,天天吃剩饭。我嫂子说魂儿让麻将勾去了。我哥从不认账,抓到现行也要百般抵赖,实在赖不掉,就给自己圆辩:“人凑不够,我支会儿摊子,又没输钱。”实际上我们全晓得,他哪里赢过钱。我嫂子心疼钱,更担心手术不久的他久坐牌桌烟熏火燎引发旧病。我开始也跟着数落,后来见说不动,说厌了,也心存不忍,索性随他去吧。父母大姐不在,现在,比我年长的亲人只有我哥,在这个世上,谁能堪称同胞?只要他觉得舒服,想做什么就做吧。不过我还是把他拉进黑名单,嫌他事多麻烦,他的事,十有八九都是幺蛾子。   我哥从去年开始种菜,这是破天荒的事。我家当年种过二十亩麦地,收种碾打都是父母大姐和我的事,我们汗流浃背的在毒辣辣的太阳地里干活,他坐享其成,粮卖了,钱花了,还不知道自家地在哪块。那时,我恨他入骨。   我没吃过他的菜,燕吃过,她大赞舅舅的菜种的好,她舅得到鼓励,更是频繁送她。茴香是给我嘱他种的,意在表明我关注种菜的事。据说出苗不多,但生的壮实。哪里需要种菜呢,给他找点事打发时间罢了。   今年春早,燕买了菜籽约我去种。那阵子我忙,一直拖到周天,一个最不合适干活的时间,全家子帮着嫂子搬家,都累的灰头土脸。   穿过槐树林大路,到我哥屋后就没路了,我们踩着嫩绿的车前草蒲公英走过去,核桃花落了一地,僵死的毛毛虫一样,缤草草嫩,不忍踏足,蒲公英的种子也飞的差不错了,多的是裸露的土地,还没有种玉米。邻居家的洋芋地几乎种到了我哥屋檐下。彼时,洋芋有少数冒头儿。   我哥平时都不出门吗?脚步竟稀薄到荒草轻易将他淹没。不由悲戚,是他人气弱了?屋宅才如此荒凉。   第一眼看到他浮肿的脚,搭在旧木床头上,我哥起身看了一会儿,才明白来了谁,目光浑浊而迟滞,实在不像一个不到六十岁的人。他对我笑笑,像是在哭,太瘦了,太瘦的骨骼肉皮承载不了正确的笑容。   有多久没见他了,上一次,还是在医院,我怄气走掉,原因是他不听话,偷吃酸涩的苦柚,那东西对他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屋里乌黑幽暗,墙壁黑,桌椅黑,床铺黑,一应物品都黑的匪夷所思。两张黄条桌摞起来,放煮饭炒菜的锅,他说支高些,不用弯腰。案板倒是大,擀面用的,担在两把皮椅的扶手上,生铁炉子堵满了灰,灰也是旧的,扒拉一下,竟结了块儿,看来好治疗白癜风有什么偏方吗久没生火了。当下正用的炉子安在门外一米的地方,没遮拦,不防雨,也没烟筒,连累[url=http://w补骨脂注射液零售价ww.baidianfeng88.org/]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url]旁边的槐木杆被熏的乌漆嘛黑。烧的是柴,邻居家砍伐的大杨树,枝干给了他,够烧几个月的,但全是湿柴,不知道怎么引火,我在小臂上写了几个字:拿报纸。   床前有张麻将桌,暗红的桌布黑的仿佛在柴油筒里泡过几年。两个搪瓷盆,一盆是剩面,另一盆是剩菜。我嫂子指着菜叨叨:为什么不回家?家里热腾腾的软和饭不好吃?又打麻将了?零花钱全输光了?   他不答,只笑。   对于站在我面前,腰身枯瘦、佝偻、衰老的老哥,我能说什么,即使他出去盗窃,我也不忍苛责。   我哥很喜欢他的地,说起地来话才多。他说这里最适合长生菜,随便落下的种子都长的肥嘟嘟的。香菜没人吃,多半起了苔,葱开着簇白的花,过不久就能打葱籽,还可以种。五行韭菜细而密,地湿漉漉的,刚浇过水。东边胶泥地里有两棵樱桃树,开着粉色的花,十二颗葡萄都活了,说不定今年就能结几爪葡萄。五棵核桃树还小,长十几年恐怕也挂不了果。“没买到茴香籽。”我哥说他还卖过菜,吃不完的青菜卖给饺子馆。   一亩多地,一大半种菜,一小半栽树。”燕说开花的树其实是樱花而非樱桃,我哥大笑上当上当。   “为什么不修路呢?”我问我哥。   “地是邻居五印家的,他不让走。”   岂有此理,难道叫人从空里飞过去不成。   “那人难说话,脾气也瞎的很,一说就吵,我不想跟她怄气,打算在房后头老曹家坡里挖些台阶下来,能走人就行。”   我很纳闷,我哥几时变成这样呢?是病抽干了人的底气吗?要知道,当年的他,财大气粗,脾气暴躁,曾为一根葱与人大打出手,被我妈一路数落,说拿洋面布袋装钱的人却在乎一根葱。   我哥信命,也爱算卦。算卦先生说他有钱,但都是过路财神,钱多的要用洋面布袋装,但布袋都没底儿。   我脾气也急,跟他针锥对麦芒,互不相让,至少有两次,我立誓跟他断绝关系,永不来往,如今才明白,血缘是一种不能分离、难以稀释、无法斩断的物质,限量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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