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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黄鹤楼 [打印本页]

作者: 深巷透光    时间: 2017-6-28 02:24     标题: 黄鹤楼

一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武昌。   

  难道仅只是为了一座楼吗?   

  二   

  他去了武昌。   

  他知道他是在武昌了。他看见自己穿靴的脚上沾了水和阳光,他感觉到阳光和水粘到了他的脸上,仿佛是一种浓稠的浆。   

  他已经是在武昌了,可是他又要到哪里去呢?   

  来到了武昌,他还是得去一个地方,而在武昌,他似乎别无去处,除了那座楼之外。   

  他静寂地走在粘稠的光与水中。   

  他要去向一座楼。   

  除了去向一座楼之外,他别无去处,在武昌。   

  三   

  他正在走向一座楼。   

  或许他来到武昌就是为着看一座楼,或许是那样的。   

  然而那座楼是谁?它到底是什么?   

  阳光和水在蠕动,那粘稠的光与水在他的脸上蠕动,在他的眼睛里蠕动。   

  其实他并不了解一座楼。   

  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那座楼,它离他很遥远。一座楼和一个人之间的距离是那样遥远,遥远到他和它没有了关联。   

  但是,它和他仿佛又有关联。   

  一座楼和一个人之间仿佛也是有关联的。   

  眼睛里的光与水摇荡起来,仿佛是被风吹开的书页一样,那混沌的光与水在分裂在相离,在那分裂破裂的地方裸露出了别的东西。   

  那是什么?   

  那是哪里?   

  也许那是长安,也许那就是曾经承载过养育过他的长安,那就是收留过他也抛弃过他的长安,那是永远的长安。   

  依稀是在长安。   

  依旧是长安的美酒,依旧是长安的歌舞,他仿佛又一次的沉醉了。他醉眼迷离地望着那像乱花一样的舞影,他在那甜美浓艳的歌声中听见了一座楼。那座楼就那样毫不经意地从他对面坐着的友人的口中吐出来,于是,在一种恍然的迷醉的感觉里,他看见那座楼像一个玲珑的小塔一样悬浮在友人的口上,然后又缓缓地冉冉地飘了起来,飘在他和他之间的空气里,飘在酒的浓烈的芬芳上,飘在那斜坐在他身前的发现自己得了白癜风这可怎么办年轻女子颤抖的琵琶弦上。   

  他侧过脸。   

  他朝着不远处的窗子里望去,阳光正从保菜养分需采准法那雕花的小圆窗里钻进来。阳光照着酒的香气,也照着那按在琵琶弦上的一双玉手,而那座小塔样的楼就悠悠地转到了阳光中,它浮在那阳光上,它立在那阳光中。   

  他迷蒙地望着它,然后就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阳光落在他的手指上,那么干燥,干燥的像九月的干菊花,干燥的像一种金黄的沙。他的指尖触动着干燥的阳光,然而他却抓不住它。他抓不住那座小塔样的楼,它像一个十分遥远的影子那样浮在阳光里,就像浮在一种干燥的水上。   

  于是他便又想抓住那些阳光,他的手指深深地伸进阳光里,但是阳光却来到了他的手之外。阳光落不进他那苍白的手里去,阳光和他的手有距离。阳光只是阳光,而他只是他。   

  四   

  他举起衣袖。   

  他用青灰的衣袖拭着脸颊,脸颊上解决宝贝的便便病症方法可不少爬满了水与阳光,这阳光是武昌的阳光。   

  他正在粘稠的阳光中行走。   

  他正在走向一座楼。   

  他想他是正在向着那座小塔一样的楼走过去,然而他又知道它不是塔。一座楼不会是一个塔,一座楼只是一座楼,可是一座楼真的只是一座楼吗?   

  他知道它并不仅仅只是一座楼。   

  在传说中,一座楼永远不会只是一座楼,它还是别的东西。它是战争,在传说中,那座楼就是战争。   

  有雪亮的光芒闪射出来。   

  有杂沓的马蹄声敲动起来。   

  有殷红的颜色飞溅起来。   

  就在那凌乱的光芒和猛烈的马蹄声中,就在那飞溅的艳丽的色彩里,一座楼像一颗巨大的笋那样从武昌的大地上生出来,然后又像笋一样迅速地长起来。它长了起来,它刺破了粘稠的光与水,它像一个巨人一样地耸立在了那里。   

  凌乱的白光映到它的身上,杂沓的马蹄声踏在它的脚下,飞溅的色彩洒到它的身上。   

  五   

  一座楼出生于战争。   

  它出生于战争,它也便经历了战争。一座楼经历了战争,它好像也便成为了战争本身。它就是战争,那座楼曾经是战争,然而传说也仅只是传说,传说里总是有太多的岁月,而在岁月中,一切都在变迁。   

  一座楼在岁月中悄然地做着变迁。它的身世在改变,它不再是战争的象征,战争已经结束,战争终于成为了过去。那闪烁的刀光与飞动的马蹄都已经被岁月的手沉默地抹去了,即使是那溅在它身上的鲜血也都如熄灭的火焰一样化为了轻烟。它的身上不再有那些印迹,它脱离了那些印迹,一座楼走出了它的身世,它离开了它的出生。它脱离了战争,它不再是战争,只是它会成为什么?当一座楼不再是战争的时候,它能成为什么?它只能成为和平。   

  它就是和平。   

  一座楼就是和平本身。   

  六   

  仿佛有一些声音。   

  他觉得他听见了那些声音。   

  那些声音刺破了粘稠的光与水,犹如纷乱的珠子一样在他的耳朵里蹦跳着,在他的目光里蹦跳着。   

  镶了铜丝的木筷子掉到了描花的瓷盘上。   

  玉石一样的酒杯碰着黑漆的桌面。   

  穿了布靴的脚蹬蹬蹬地踏着发亮的木地板。   

  丝绸的衣裙窸窸窣窣地相互摩擦着。   

  一簇一簇的笑语爆起来,仿佛是跳动的火焰一样地摇曳着颤动着,有金红的火星从里面飞溅出来,一阵一阵地飞溅出来。氤氲的香味缭绕着,一卷一卷地缭绕在那飞溅的笑语喧哗上,然后就像曲折的丝带一样将那笑语喧哗裹缠在了其中。   

  七   

  洁白的楼墙上,有一只鹤浮了出来。   

  有一只鹤忽然便从那洁白的墙壁上生了出来。它静静地站在白墙上,随后它那长长的羽翅便舒展开来,它整个的身体都舒展开来。它像一颗脱落的果仁离开了果壳那样,它站到了洁白的墙壁之外,然后一纵身便越过了墙壁,便来到了地上。   

  鹤款款地走在发亮的地上。   

  鹤的纤细的脚趾踩过那印在地上的纷乱的人影子,又踩过那突然降落到地面上的沉寂。它在那沉寂里跳跃着,它在一阵突然爆起的欢笑中旋转着。   

  它旋转着。   

  鹤旋转着。   

  一只鹤在他的双眼中旋转着。   

  渐渐地他就看不见那只鹤了,他只看见了旋转本身,只看见一片淡黄的颜色。那颜色有时像是衣袖,有时又像是裙角。有乌黑的花边缀在那衣袖上那裙角上,那花边旋成了一大朵一大朵黑色的空心花朵。   

  他的目光凝在那黑色的空心花朵上,仿佛有焦红的光在闪烁。他依稀看见有焦红的光亮如霓虹一样的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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